主动脉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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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4/10 2:18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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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崔医声医声相伴崔松说

如果你问我现在最好的CT是多少排的,我会告诉你是排乃至更多,那最好的核磁大概在7.0T,从1排的CT到排,从1.5T的核磁到7.0T,医学的进展有时候总是滞后于自然科学的发展。

很多人都会说,你们现在医生看病只会借助仪器,医生没有仪器检查,到底能不能看病?

(悬丝诊脉)

我想告诉你说能看病,怎么能看病呢,就是用现有的东西。比如我们古代还有切脉,看舌苔等等;当然,在不同的时候,我们用不同的方法,古人可能用搭脉看舌苔的方法来了解你,可是古人并没有说搭脉看舌苔就是最好的方法。

我们的古书上记载了一位医生叫扁鹊,他最大的特异功能就是透视。书上记载,扁鹊见蔡桓公的时候,他可以看到蔡桓公的身体哪一部分有问题了,但是他当时的医术太高超,以至于蔡桓公不肯相信他。其实不论在哪个时代,医生总是用现有的最好方法来给人看病,但不见得就是没有检查就看不了病。

这就要说到我刚刚毕业的第一年,医院内科八病区监护室,当时我的上级医生也是我的老师:蒋梅先医生

那时候我记得有一天急诊送上了一位病人,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病,急诊的病史上写着,当初是因胸痛两小时到的急诊,检查了心电图,心肌酶等均是阴性,后来疼痛自己缓解,为求进一步的诊治而收入我们监护室。当时能看得出来的有价值的检查就是胸片上看上去左心室有点饱满,心电图显示左心室高电压,可是进了病房以后,复查了一个心电图,左心室高电压也没有了,说明这个人可能当时的血压很高。

这样方向不明的病人,蒋老师决定再亲自询问一遍病史,这个男病人就开始叙述了,他说他自己开了一个厂,那时候快到年底了,他去他的生意伙伴那里去要账,没要到,发生了口角,当时发了很大的火,就突然感到一阵胸痛,一直痛到背上,他当时这么描述这个疼痛,沿着我的脊柱的左侧一路往下,像撕裂一样的疼痛,最激烈的时候,突然一下子就好像什么东西破了一样,我的疼痛就缓解了很多。

当时蒋老师问到这的时候,看了我一眼,对我说:“我觉得像主动脉夹层。”

“什么?”因为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,所以不由得问了一句。

“主动脉夹层,又叫主动脉夹层动脉瘤”

“哦……”我还是没有听懂,因为那个时候是90年代,对于主动脉夹层远远没有现在知道的那么多。

蒋老师又追问了他的既往病史,有高血压,当时发病那天血压也确实很高,大于/,后来在急诊经过处理,血压大概在左右。

蒋老师非常肯定地说:“我觉得他就是一个主动脉夹层。”

可是我们怎么去判别呢?看到这里如果你是学医的,恰巧也做过急诊,你肯定说这有什么好犹豫的,去做个增强CT一看,血管里有没有因为主动脉夹层分离而出现的真腔,假腔,马上就能确诊呀。

是啊,医院虽然有一台以色列产的两排的CT,但90年代高压注射器还是很稀罕的物体,如果要做增强的话,是需要手工往静脉里注射碘造影剂,然后再做CT的扫描。而如果你要做大动脉的显影,几秒钟之内造影剂就会被排空的,手动注射造影剂根本不行,所以那时候是没有增强CT的。

当我们拿着他的CT报告仔细的研读,发现似乎有一些层面可以看到有一个翘起的内膜,但是还是不明确,于是我们想到,如果是主动脉弓有撕裂的话,可以通过超声诊断。

你可能又会说了:那就做个经食道超声嘛,食道超声可以贴着左心房,是不是也可以看到主动脉里面的层次?”——是啊,食道超声作为一项有创检查,并没有大量普及。

没有经食道超声,我们就开始想办法“凹造型”。因为病人那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难受,情况挺好,我们就让他做了一个类似“角弓反张”的动作:在腰底下垫上垫子,脑袋后仰,下巴和胸尽量的分开,我们的彩超的探头从他的锁骨上凹往下打,但是遗憾没有看到特别明显的主动脉弓分层的征像,那怎么办?

我说:“蒋老师,他会不会不是这个病啊,CT也看不出来,B超也看不出来。”

蒋老师说“我觉得他就是这个病,你看他有高血压史,然后他有疼痛,并且背部沿着脊柱往下的撕裂的感觉,然后痛到一定程度,突然间有减轻,说明他有两个破口,上口进去,下口已经破出来,那这样的话假腔的压力就没那么大,没有继续往下撕,而且在发作的时候血压也非常的高,并且出现左心室的高电压,当他缓解以后,血压低下来了,左心室高电压也能够消失,一切都是合乎逻辑的。”

“那接下来怎么办?”

“我们去医务处联络一下,医院有没有核磁共振。”

核磁共振,就是现在已经发展到7.0T的那个玩意儿。要知道,那时的上海都没有几台。医院有。

“我们请一个会诊,如果通过了,我们就叫个救护车,你带他去做。”

我觉得在医学这方面,这个病人简直让我看到了福尔摩斯的破案,由于我们蒋老师的坚持,我就护送医院,说明来意后,病人就躺在了那个圆圆的窟窿当中,伴随着很刺耳的噪音:“嘎嘎嘎嘎,隆隆隆隆”病人的检查开始了。

当时的核磁也是比较早期的,关键是计算机的成像很慢慢,所以当我们扫描结束以后,要等一会儿它的图像才能出来,等待的时候连空气都是凝固的。

图像从头颈部开始往下出现了,主动脉上面的三根血管、再往下的主动脉弓、图像一层一层出现,突然间我和那位放射科医生一起大喊:“看到了!看到了!看到了!我看到了!”

放射科的那位医生也见的很少,从图像上可以看到被撕裂的主动脉形成了一个真腔和一个假腔,形状看上去像一个月亮,现在这么明显的特征,只有只有教科书上才看得到。而这样的的内容被我们两人看到了,所以我们两个人都同时高声地呼喊起来。图像一路往下,终于在腹主动脉的地方,我们看到了另外一个破口,假腔里的血液就从这里流了回来。非常幸运的是,沿途的主动脉分支没有一个被累积,所以他没有出现肾脏的缺血等等。我当时我就在想,他真是幸运啊。

如果当时有手机的话,我就可以直接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蒋老师了,可是也没有。所以当我带着病人又坐医院的时候,病房里的医生都看着我,等待我这个消息,我很肯定地对着蒋老师点了下头,说:“您是对的,我看到了,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主动脉夹层。”

我不由得又问了一句:“我还是不明白,你为什么就那样的执着,说他就是主动脉夹层呢?”

蒋老师说:“我也没有见过这个病,但是我看过相关的书,他的主诉就跟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,你说我怎么能够放弃对他的追查呢?”

当时我对蒋老师的敬佩简直是无以复加,也奠定了我要做一个像蒋老师一样优秀的医生。俗话说取法乎上得乎其中,所以跟师一定要要跟随一个名师,好的老师的眼界、学识、思维乃至直觉都会给你指明方向,茅塞顿开。

现在如果有了主动脉夹层,我们可以选择的方式很多,带膜的支架覆盖,或者人工血管的替换,但那个时候只有开刀,而且作为B型的主动脉夹层,开刀的死亡率和截瘫率也很高,所以他最后选择了保守治疗,控制血压,稳定病情。

这个事儿一晃过了十来年,有一天蒋老师跟我说:“你还记得你刚毕业的时候碰到那个主动脉夹层吗?”

我说:“记得,印象太深刻了。”

“他最近刚刚去世了。”

“都十几年过去啊,他是怎么去世的?”

“他出门的时候隔壁正在装修,他不小心,把人家放在地上的涂料桶踢翻了,于是又跟人产生了口角,回到家以后又突医院,他的主动脉夹层再发了,这次很不幸,他不是往下撕,他是往主动脉根部撕,直接累积了瓣膜,还没有来得及手术,就去世了。”

这次诊断的就非常快。第一,他以前有这样的病史,第二,十几年以后的影像突飞猛进,做一个增强CT什么都清楚了。

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,一个人如果不能有效的控制自己的情绪,轻则干扰自己的情绪判断,重则甚至可以危及自己的生命。

所以我觉得做一个好的医生,他应该能在没有其他的辅助条件下,也应该有个很正确的判断和思维,如果手边有能够有证实他想法的这些检查手段当然最好,没有的话我们也可以朝着这个大方向进行诊断性的治疗。然而我们更希望手里有更多更好的手段,可以去更快地发现病痛的问题所在,可以更快的做出诊断。

经常有人开玩笑说,现在医学啊就是让人明明白白的死,但是医生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够明明白白的生,哪怕现在是明明白白的死,但总有一天可以明明白白的生,而不是糊里糊涂的活。

本科普由上海市科委科普项目资助

(项目编号:20DZ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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